【自煮練習】冬日蘿蔔簡易食譜

【自煮練習】技能需要解鎖,需要練習,至成技藝,至整合成生活,屬於自己的新日常。此為食農欄目,由南涌廚娘介紹本地農產的煮法和製法。


南涌廚娘/ 靜怡
六年前開始走進村落重整生活,遊走於新界東北到新界至北的南涌,曾在土丘生活。喜歡種植、料理,感受食物、土地和身體的連結。與村裡村外的人互動,從勞動與休息間了解生活所需。希望透過味道,散播平安喜悅的種子,探索貼近土地、社區的生活方式。

製法一:黃薑蘿蔔漬
(是次製作用的是早水蘿蔔,用遲水蘿蔔製作亦可)

材料:
蘿蔔 (100%) 1斤 約600克
粗鹽 (5%) 30克

調味:
冰糖 (25%) 120-150克
米醋 /蘋果醋 (10%) 60-120克
新鮮黃薑泥 約20克

容器:
扁平玻璃盒 / 寬口玻璃瓶

做法:

  1. 蘿蔔洗淨留皮 (如果是有機種植的話),擦乾水分
  2. 蘿蔔剖成長條狀,用粗鹽搓揉,放室溫,用重物壓一晚,待蘿蔔出水,保留醃蘿蔔水備用。
  3. 鍋中放入保留的醃蘿蔔水、冰糖、醋、黃薑泥,中火煮開,分次加入蘿蔔條,轉大火加熱再次沸騰 (約3-5秒),用濾網撈起瀝乾,平舖在大盤中放涼,調味汁也放涼。
  4. 準備ㄧ個乾淨的玻璃容器,裝入放涼的蘿蔔條,再注入調味汁,壓實,讓蘿蔔條可以均勻醃到醬汁,密封放冰箱冷藏三天,待入味即可食用。

**蘿蔔漬經過川燙殺菌處理,能抑制雜菌滋生,可更耐保存。
**需存放於雪櫃,三個月內食用為佳。


煮法二:素版蘿蔔暖暖鍋

在最近一次的食農活動中,食農團隊參考煮食達人茶花籽的食譜,並由伽熺帶領參加者學習如何使用「爐阿一」,劈柴生火,以柴火烹調出一道南涌蘿蔔暖暖鍋。

醬汁:
豆瓣醬 + 芝麻醬 = 肉味

食材:
花椒 (少許即可)


蘿蔔
大白菜 / 紹菜
芫荽/蔥

做法:
– 燒熱鑊下油,下薑、花椒,炒香
– 下蘿蔔,炒
– 下菜,加鹽,下水,蓋鍋煮至蘿蔔入味。


【學農手記】〈獨自面對的陽光燦爛〉

【學農手記】田是食物之源,是植物與百物存活之地,是農夫的修煉場。此欄為新手農夫的耕作手記。


農夫 / b
南涌竹頭下耕作者,聲音創作者,仍在尋找的人。


數日子
14日 30日 60日 75日
3月至9月
第二年零一個月

選擇要留下的 其餘盡早摘除
凍就穿衣 曬便戴帽
種子要均勻
節奏在適當的位置落下
繞水要在十一時前完成
移苖待太陽遠去時進行

頭上的雲朵剛離去
我用左手握著葉柄 指頭合起
一掃 一剪
把葉投進鐵鍋
會感到水花微微濺起

右手的小刀
把能收割的 逗留在手心 然後前臂
擁向身軀
偶然有些掉下 拾起又全套亂了
唯有每次注意
在下一個下次小心拾起
排好

數日子
抬頭再沒有一朵雲飄來
風在遼闊處不留情地拍打
很少很少
世界大得有時難以追趕
去容納太少

正午的陽光刺眼得令人沉默
唯有去學習用雙手說話
將把握的全部埋下
去種植
下一些等待收割的日子

〈南涌手札〉2021年10月號

記一班人,趁還可以的時候,足踏土地,學習另一種生活,尋找另一種秩序;儲故事、技能、反思和想像。

〈南涌手札〉2021年10月號 | 目錄:

【學農手記】農田是食物之源,是植物與百物存活之地,是農夫的修煉場。此欄為新手農夫的耕作手記,附農耕知識101。
  小玉:〈茄子教我的事〉

【自煮練習】技能需要解鎖,需要練習,至成技藝,至整合成生活,屬於自己的新日常。此欄由廚娘介紹本地農產的煮法和製法。
  小樹:〈全本地的南洋風味:冬蔭湯茄子食譜〉
  靜怡:〈以雙手每天翻動:製作米糠漬茄子〉

【建築探問】歸屬感常繫於一地;家園所依據,總有最物質層面的居所和基礎建設。此欄由自然建築學習者阿樂,追問人與物與空間的互動、生活的可能性。
  樂:〈「點解要喺香港用泥土起嘢呀?」〉

【讀書隨筆】遊走於田野及學術世界的觀察反省。
  豁然:〈被誤用了的「可持續發展」〉

【毛孩身影】五隻狗狗,南涌社區裡存在感高得來又未必個個熟悉的成員。此欄每期介紹一隻毛孩,從各成員的眼中拼湊出牠們的性情模樣。
  Mo:〈黑色四眼仔Lucky〉

 

【毛孩身影】黑色四眼仔Lucky

【毛孩身影】五隻狗狗,南涌社區裡存在感高得來又未必個個熟悉的成員。此欄每期介紹一隻毛孩,從各成員的眼中拼湊出牠們的性情模樣。


社區成員/ Mo
2017年來到且認識了南涌,後來逢週四到訪,在廚房為一大幫農友、同事、來訪賓客,用心準備午餐。 Mo愛文字,也寫詩。



相/ 小玉

在南涌,大家每天都記掛的,不是什麼,是狗狗們的飯餐。這裡有五隻狗狗,每日黄昏的飯餐,由社區的成員輪值來煮,可以說,狗狗是社區共養的,是社區的一份子。

讓我先來介紹Lucky。大約七年前,剛過了元旦日的寒冷日子,負責郊野清潔的香姐在鹿頸山邊發現,有人遺棄了幾隻初生狗狗。其中一隻尤得香姐喜愛,她叫他黑色四眼仔的,就是Lucky了。農夫何叔叔從香姐手上接過Lucky和他哥哥Billy,就讓他們留下來。當時Lucky只得兩個月大,何叔叔已經看出他特別聰明,學習快,就為他選上了Lucky這個稱號,還讓他戴上鮮紅色的頸帶呢。

社區裡有幾位狗狗,偏偏Lucky給農夫B最深的印象。B記得,Lucky在他初來這裡生活不久,就常走近他。到埗時會走到門口迎接、閒時撩他拍打按摩。B說Lucky會投球,不是灌籃那種,但一樣能對準。Lucky只需要輕輕用頭「的」起農夫粗壯的手,向上一搖,手便剛好落在要按摩的位置,不疾不徐。

Lucky是南涌五隻狗狗中,最粗壯的。他身體健壯,皮肉結實。所謂四眼仔,是指他眉頭上有兩個白點,生在兩眼之間,顯得炯炯有神。在硬朗的外表之下,B卻知道,Lucky對聲音好敏感、愛靜、而且有點怕生。

Lucky選上了B來親近,可能是看中了大家都有額外結實的身體,和對音樂敏銳的能力?

【讀書隨筆】被誤用了的「可持續發展」

【讀書隨筆】這欄為遊走於田野及學術世界之間的觀察反省。


南涌居民 X 人類學徒/ 豁然
古古怪怪的人,暗長的草裡冬瓜,畜養鱷馬和長頸鹿。不見其益,有時而大。


在推動「可持續發展」之先,或者更值得先停下來檢視一下,當我們在講述「可持續」時其實是在說些什麼 。

「可持續發展」(台譯「永續發展」)是近代才出現的詞語。二戰後,美國及部分歐洲國家在社會、經濟、科技、人口等層面上高速成長,物質生活、消費主義、科技改造自然,成為五十至六十年代這些國家的發展主軸,而這種發展模式響起的警號終於在七十年代引起廣泛關注。1983年,聯合國設立世界環境與發展委員會(World Commission on Environment and Development),為的便是研究當代環境惡化和自然資源被快速消耗,對於社會經濟所造成的後果,並且尋求解決方案。至1987年,委員會主席Brundtland發表《我們的共同未來》 (Our Common Future) 報告,首度提出「永續發展」的概念,將之定義為「既能滿足當代的需要,而同時又不損及後代滿足其本身需要的發展模式」。

三十年後,「可持續發展」在香港通過普及教育和大眾傳媒,已成為人盡皆知的用語。我們學會了分辨藍廢紙、黃鋁罐、啡膠樽、綠玻璃,為環保出一份力。與此同時,稍具規模的公司企業,也會大談其可持續政策。然而,媒體卻赫然揭露,許多回收物只是從回收桶被送去了堆填區;所謂朝向「可持續」的政策根本虛有其名。而企業對於可持續的理解,亦與香港環境局的定義相差無幾,就是:可持續發展首先「追求經濟富裕、生活改善」的宗旨不變,然後才顧得上對環境的承擔。可持續對他們來說不過愰子。

但除了表裡不一的問題,整個討論的方向同樣值得留意。在學術界,這概念已儼然形成了稱為「可持續科學」(sustainability science)的思想流派,有自己獨立的學系部門、學術研究成果及期刊。科學家和政策制定者關注的「可持續」,往往是數量化的可持續。碳足跡、碳預算(carbon budgeting),甚或生態系統服務(ecosystem services)等均屬於這個範疇。整個討論愈發艱澀而難以消化,離一般人距離愈來愈遠,難以理解,逞論投身參與改變。

可是,這些對「可持續」的利用和理解,真的沒問題嗎?近三年來,香港經歷了激烈的街頭抗爭、日益嚴酷的政治箝制,全球上則COVID-19病毒蔓延,各地經歷極端天氣或洪災旱災。當地方的政治、社會、經濟、文化、生態等方面均面臨重重挑戰,究竟我們要怎麼思考和實踐「可持續」?

對我來說,「可持續發展」應該紮根於生活化、每個人都能夠參與,且能引起人反思的直接行動。比如2016年起在元朗出現的「不是垃圾站」,算是對本地環保政策失效的一種回應。計劃的發起的人,必然對於本地的環保和廢物現象有獨立的思考,而他們選擇以街頭為行動基地,具備不同背景、想法、經驗的人摻雜在一起,在交談和喧鬧之中,七手八腳地把各人帶來的物品,塞在不同用作分類的籮筐和膠袋裡面。注意了,這不是典型的垃圾站——安置在僻靜無人的角度,你悄悄走過,然後以拋物線弧度將包好一袋袋的垃圾扔進去垃圾車,看不見就一乾而淨,善後工作大可交給食環署職員。在「不是垃圾站」,你得直面自己每天生活製造的廢物,你會學會分辨1號至7號塑膠。

同一次分類行動之中,來參與的人目的相當多元,行動起到的效果不一,你總不能確保大家對於環保回收的知識是一致的。而且自下而上的(草根)行動,操作起來總難免粗腔橫調,教育效果難以衡量,組織協調上也遇到許多局限。單說廢物回收量,從數字來看更加是不顯著。可是,直接動手做的集體環保公民行動偏偏令人有滿足感,而且有感染人的力量,以致後來類似的行動還在不同地區出現,展現出充沛而多樣的生命力。

說到底,自然界中太多的東西根本無法用數字去計算,用公式去總括。我們要如何計算天上的雲朵?池塘裡的漣漪?森林中的樹木?即使是一個個的活生生的人,我們怎麼量化人的氣息?他們的思想活動?我們應該問自己:什麼樣的世界容得下人類、人類的後代及其他物種?這樣的世界怎麼樣才可以持續下去?這世界對我們有什麼意味?我們人類如何使之發生?作為尋求改變的實踐者,我們不應一味以會計管理的手法和思維去管理地球,而是該從這些問題起始,啟動關於對「可持續發展」的思考和對話。

(「可持續發展」系列文章三之一)

【建築探問】「點解要喺香港用泥土起嘢呀?」

【建築探問】歸屬感常繫於一地;家園所依據,總有最物質層面的居所和基礎建設。此欄由自然建築學習者阿樂,追問人與物與空間的互動、生活的可能性 。


自然建築導師/ 樂
自然建築實踐者。透過在人、物、地方之間穿梭,反思、探索及創作。在碰撞中分享當中的發現和喜樂。自2019年起,樂住在靠近南涌的村,除了建築,有時還會跳舞和做麵包呢。


在南涌建造了土廚房和土窯之後,我經常被問到:「點解要喺香港用泥土起嘢呀?」這個問題有時可以草草地回答,反正有些問的人早有自己的答案;但當它常常熒繞於我腦海,而問者其實也包括我自己,這確實需要我認真回應。

這讓我想起,我的父母曾經是印刷和鐘錶技工。記憶中,他們在千禧年間開始惆悵工作的去向。跟很多香港的輕工業一樣,廠房都在那段時間陸續北移。父母沒有選擇北上,留下做了截然不同的工作。很好奇,不知他們當時的決定,是因時際宜的便利,還是出於價值層面的考慮?有時想及他們的處境,我都很想為他們吶喊,如同今天為自己呼喊。城市發展大勢不為個人意志所轉移,人的追求會變,所相信的價值亦會改變。但是,生活就只能這樣子嗎?泥土必然被淘汰成「地底泥」嗎?

瑞士的觀鳥中心,結構由夯土建成。

世界上,曾經有百分之四十的居所都是由泥土建築而成,遍佈世界各洲。某些地方因為泥土資源豐富,泥土建築更成為了當地的文化特徵。例如在黃土高原地帶的山⻄陝⻄,有富特色的窯洞;非洲的摩洛哥有四個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的舊城(Fez, Marrakesh, Meknes, Rabat)。泥土會被普及用於建築,乃由於其材料豐富,又易於取得,而且可塑性高;煮食的爐灶和陶瓷器皿,以至一些小孩的玩具,都可用手邊的黏土捏製,在煮飯的空檔燒製而成。但泥土也不完全是一個昔日的故事,近年瑞士便有建築師將這古老物料結合現代技術,以預製式夯土牆來建造觀鳥中心,日本亦有人以泥土來建造酒店的牆身和地板。上世紀下旬開始,在反省現代發展的環境運動之中,各地都有人探索其他環境友善的建材,包括泥土。

 

日本的酒店,牆身和地板皆由泥土造成。

可是在目前的香港,應該百分之九十九的建材都是水泥或鋼材。在沒有對比之下,我們都未有意識到土磚,以及泥土建築,在某些地方是極為優勝的。固然,水泥耐用、堅硬、可塑性高而成形速度快,是其在現代社會普及的原因。不過當現時全球水泥,以每秒19,000個浴缸的速度生產,一天足以完成一個長江三峽大壩工程,代價是它每年總共排放28億噸的二氧化碳到大氣中,僅僅排在中國和美國之後;水泥的生產過程更消耗掉百分之十的工業用水。棄置後,再變成建築廢料,香港人每日生產逾3,900噸的建築垃圾。

現在由水泥建築的樓房,大厦外牆都掛滿冷氣機。可泥土,則像是會呼吸的皮膚,不需要外加機械裝置,就有調節的能力。泥土吸熱慢,散熱慢,在白天吸收的熱能,由黃昏開始到整個晚上會逐漸釋放。在熱帶地區,它幫助隔熱;在溫帶地區,它就是很好的保溫層。更獨特的地方,是泥土會吸收空氣中的濕氣,令室內空間的濕度保持平穩。內地有種說法,叫這種建築「生土建築」。生土指的是不經燒製的土,混過其他物料直接使用。這種特性,使泥土建築有極低的隱含能源(embodied energy)。而水泥生產需要經過燒,過程釋出的各種氣體亦需要不同儀器處理,能源消耗多。鋁更是榜首,隱含能源是日曬土磚的200倍。

都在說泥土比起現代建築材料有多好。但我並不是排斥現代建築,科技的出現和更替必定有其原因。何況在這城市,寸金尺土、基建工程興盛、整個建築專業連帶我們對家居的想像都為地產商所壟斷,要談建築的另類可能,更是舉步唯艱。但是否必然如此?沒有其他可能?這是更熒繞我腦海的恆常疑問。

我跟大多數的香港人一樣,都不在鄉郊出生和成長;從小看到的菜,都是被保鮮紙緊包裹著。惟在失聯失根的城市生活中,人無處可歸,有時心不安寧。我因為對鄉郊好奇而走入南涌,想跟自然連結因而探索自然物料的應用。點解要在香港用泥土起嘢?說到底,這也許既是我對自我身分的追尋,亦是人對一個地方和自己關係的一種質問。

寫於2021.09.08

【自煮練習】以雙手每天翻動:製作米糠漬茄子

【自煮練習】技能需要解鎖,需要練習,至成技藝,至整合成生活,屬於自己的新日常。此為食農欄目,由南涌廚娘介紹本地農產的煮法和製法。


南涌廚娘/ 靜怡
六年前開始走進村落重整生活,遊走於新界東北到新界至北的南涌,曾在土丘生活。喜歡種植、料理,感受食物、土地和身體的連結。與村裡村外的人互動,從勞動與休息間了解生活所需。希望透過味道,散播平安喜悅的種子,探索貼近土地、社區的生活方式。



「要好好記著這味道:糠床的第一道漬物 — 南涌茄子鮮咸和微微的酸,配上小兜教的紫蘇漬、一碗糙米飯,療癒身心的一餐。」靜怡在2021年夏末初秋後寫下。

那是靜怡最近的新實驗,也是新生活伙伴:來自日本民間傳統的「米糠床」。在打磨成粉的米糠中加入水和鹽混和,經乳酸菌發酵便成「米糠床」,再放入蔬菜醃漬一段時間,漬物即成「米糠漬」。「用本地農產已有營養,加上用米糠床整作,經乳酸菌發酵,我們食落肚的便是更多好菌。」善待身體,好好養護腸胃,是腸胃敏感的靜怡對食物的心思和執著。

這實驗原是靜怡參加的食農共學小組的新搞作。小組由麵包達人小兜牽頭,聚合了十多個食物研究愛好者,本著養護身體和科學求知的精神,不定期聚首,一起研究麵包和煮食,如製作無麩質(gluten-free)麵包、甘酒等。今次分享米糠漬製法的是曾到日本民宿家庭打工,遇上傳統米糠床而開始研究起來的小組成員貞老師。靜怡學到做法後,則選了來自日本農場的米糠、南涌自家種植和製作的辣椒乾、曬乾紫蘇葉、曬乾山檸柑皮,還有經生態友善食材網絡「土釀」購回的牛肝菌乾,和韓國昆布,來製作糠床。

靜怡指,糠床需要每天翻動一至兩次,好活化床裡的乳酸菌,「好似農夫要持續翻堆肥一樣」,期間可放入不同的時令蔬菜。電影《東京鐵塔》裡便有那麼一幕,是樹木希林飾演的母親,每夜攪動家中的米糠罈子,讓兒子早上都吃到醃醬菜;糠床是傳統與溫情的記認。至於香港的氣候太熱,米糠床適宜存於20-25度,夏天還是放雪櫃較安全。最初兩星期,味道會偏咸,慢慢地,糠床會隨手上的正常菌類及製作者放入的當茬作物而持續變化,逐漸豐富起來。是以糠床雖然得恆常照料,並非方便即食之物, 笠也是日本何以愈來愈少人繼承這傳統的原因,但精粹亦正在於,每個糠床總帶著製作者的痕跡,都是獨一無二的。

「聽說農夫要種出穩定的產量,是全年無休的。古人料理食物的態度也許同出一徹,而一盤好的糠床,甚至能代代承傳上百年。」2021年夏末秋初,靜怡把南涌茄子放進初生的糠床裡,她指,南涌茄子肉質結實而口感滑溜,漬後仍保留它獨有微微的甜味;縱向對半切較易入味。幾年之後,這米糠床會演變成什麼模樣,好讓仍在這城市的人吃得更舒服,有能量?靜怡和一眾乳酸菌都共同期待。

文/ 芷寧


材料

〔按貞老師指導的米糠床調配比例〕
米糠 400克
水 320克(80%)
鹽 48克(12%)

〔糠床調味〕
南涌 辣椒乾(辣椒有助防腐及增加米糠漬的香氣)
土釀 牛肝菌乾(個人喜好)
韓國 昆布(個人喜好)
南涌 曬乾紫蘇葉(個人喜好)
南涌 結青 曬乾山檸柑皮(個人喜好)

做法:

  1. 在米糠內逐點加入調開的鹽水,用雙手混和,將雙手的益菌帶進米糠內。
  2. 混合完成,可加入辣椒、乾菇、海帶結…. 以增加糠床味道。
  3. 首14天乳酸菌仍未足夠,所以味道只是死咸,可放些菜頭菜尾以作培養菌,可吃或不食用。
  4. 糠床適溫20-25度,香港氣候熱,宜放雪櫃發酵。
  5. 首14天,每3天換掉廚餘及每天翻動糠床,拌入空氣以利乳酸菌酵,蔬菜釋出的水份不但令米糠床鬆軟亦更能釋放出美味成份!
  6. 14日後,糠床一般已發酵穩定,就可以進行醃漬。
  7. 一般的蔬果醃12-24小時就可以,醃得過久的話,會變得過咸。

夏末初秋的時令蔬菜醃漬筆記:

  • 茄子:南涌茄子肉質結實而口感滑溜,漬後仍保留它獨有微微的甜味;縱向對半切較易入味。
  • 秋葵:漬後味道咸香爽脆,嫩的話醃12-18小時就可以。
  • 連皮厚切的南瓜片:米糠的咸香混合南瓜的奶香清甜,厚切可以醃24小時或以上。
  • 連皮微烤後的淮山:共學小組內盛讚的食材,正在實驗中。
  • 溏心蛋:可以醃48小時或以上,較入味。

【自煮練習】全本地的南洋風味:冬蔭湯茄子食譜

【自煮練習】技能需要解鎖,需要練習,至成技藝,至整合成生活,屬於自己的新日常。此為食農欄目,由南涌廚娘介紹本地農產的煮法和製法。


南涌廚娘 / 小樹
五年前由城市走入南涌,由零開始學習耕作、煮食、生活,慢慢與土地結下不解緣。從耕種重新認識食物,每天煮飯,都在驚嘆食物原味道的可貴。現為南涌廚娘 / 村民 / 伙伴。在南涌有頭家叫樹窿,不時開放「樹窿食堂」,希望大家好好食飯。


今年是竹頭下農夫第二年種茄子。大伙兒驚喜地覺得今年的成果茄味較濃郁,農夫B亦讚略帶甜味,不完全是純粹吸收其他食物味道的載體。口感方面,茄身厚實有肉感,較為耐煮,小樹和靜怡煮過都表示很適合炒呢,蒸煮後亦不至軟爛變形,切半蒸後茄身仍實在,稍加醬油已很好吃。靜怡最記得小樹有次煮了茄子炒雞脾菇,她幾乎分不到兩者,「茄子的肉質實淨得來又一定軟硬度 ,拍得住菇的嫰滑和結實」。

小樹平日煮食,盡量採用南涌自家農產,以及其他本地、有機、生態友善的農產。恰好竹頭下農夫今年有種香茅、指天椒;協會有棵十多年前由何叔叔種下的土檸檬樹,葉片全年可採;漁溏邊有種植南薑;社區內另一位友好農夫結青,其果園亦有種植一批芸香科柑橘屬果樹,包括青檸。遂成這冬蔭湯底的主要材料,香甜酸辣,濃厚馥郁亦有清新味道。

材料:

  • 南涌冬蔭湯材料包(檸檬葉4片、指天椒4條、香茅1條@4段、南薑1小塊)
  • 竹頭下茄子 3條
  • 小樹自家酸豆角 3條(可免,改用蕃茄也可,但不當造)
  • 香菇札肉  4片(如素者可免,或改用秀珍菇)
  • 紅葱頭 2粒
  • 結青種的青檸 半粒
  • 椰糖 8-10克
  • 椰漿 150毫升/盒
  • 水     200毫升

做法:

  1. 備料—茄子滾刀切,放入鹽水,防氧化
  2. 備料—香茅切細段,南薑切片,均拍扁出味;紅葱頭切片;指天椒切粒/也可原隻不切
  3. 備料—酸豆角切粒;香菇札肉切片
  4. 備一個鍋,中火,加入食油至出微煙,加入紅葱頭炒香
  5. 再南薑、香茅、指天椒(一半),炒香
  6. 加入酸豆角、茄子,輕輕炒一炒,再拌入椰漿
  7. 微滾後加入輕輕揉搓過的檸檬葉、椰糖、水、香菇札肉,上蓋慢火煮10分鐘
  8. 大滾關火,將半個青檸榨汁拌入湯,撒上餘下的指天椒粒,完成

如想買【南涌冬蔭湯材料包】,歡迎聯絡「南涌活耕建養地協會」fb/ig或直接找小樹喔。

【學農手記】茄子教我的事

【學農手記】田是食物之源,是植物與百物存活之地,是農夫的修煉場。此欄為新手農夫的耕作手記,附農耕知識101。


農夫 / 小玉
南涌竹頭下耕作的學習者。非暴力溝通、Internal Family System Therapy內在家庭系統的實踐者,持續探索社會轉型所需的意識和技巧,為土地、人心和社會帶來希望。


大概種茄子是重要的。

比如是種了茄子才開始明白,什麼叫收獲。

播種,然後有所收獲,不是沒有經歷過。茄子的收獲深刻是因為,2020年夏天,TV因着農耕班來了南涌竹頭下,便領着我和brian以建立農場的眼光重新規劃和執整了竹頭下。

那個夏天,打草、開壢、挖水坑、搭建工具棚、砌木平台、修圍欄,全新的手工和勞動經驗一浪緊接一浪。在這熱浪裏, 培苗又是另一重山。因為當時竹頭下的土壤仍未有養護,整體較黏實,種子易缺氧,落了苗盤頭也不出,且萬試萬靈。

因此,當茄子真的在壢上壯大、主幹開叉、開第一朵花、認識了吃葉吃果的廿八星瓢蟲、結果、到最終剪下瓜柄,光滑的紫茄握在手上,閃亮亮的,叫人受寵若驚。

茄子可是竹頭下重新規劃後第一種成功長大的作物。還記得在樹屋(我們對小樹屋企之稱)廊前,尷尬地棒着,用手機慶祝了一番。

又比如耕種的節奏以及一些基本工夫也是從茄子身上學會的。

一是淋水。TV來了竹頭下,首個著手的是農田的水系統。竹頭下水壓偏小,水喉出水的水花不夠幼細,加上我們新手握喉時不懂得避開幼苗,這影響了作物順利生長。TV當時決定用水坑蓄水的方式暫時應對水壓問題。水坑田放水對水壓要求不高,壢也容易保水,再加上用水勺潑水,壢面也能保持濕潤,而TV第一次示範用水勺淋水的作物,便是茄子。

還記得我追問了一條簡單得可笑的問題:「點先知道水淋夠了?」

TV:「茄子會話你知的。你睇佢,依家就未夠。佢仲可以要好多。」

二是追肥。追加肥料的學問,原來除了要熟悉作物不同的生長階段、懂得觀察其狀態變化,也要學會等待。茄子幼苗定植後,頭一星期呈弱勢,我記得當時拿不定主意這是否代表要追肥。TV在行田時的判斷是,多給茄子一星期吧。客觀原因是因為壢上先前堆了肥,就算肥力不多,仍有未用盡的基肥。同時我明白到的是,這種等待也是基於信任。反過來說,追肥與否背後其實是焦慮,是對泥土、對作物的不信任;當將資源的匱乏感與恐懼投射到作物身上,才會經常認為泥土肥力不足、作物營養不夠。也正是這樣的匱乏感才能養成依賴快速見效的肥料消費。因此若對養土有認知,對作物的生命有信任,追肥便只是一種基於觀察,知道作物有生長的需要以及農夫的生計考量而做的事,不再是基於心上說不清楚的焦急。

2021年夏,即使有了去年的基礎,也是不容易的。夏的暑熱、多雨和多會議,消耗了緊隨茄子生長節奏的意志。慶幸最後趕及追肥上泥,茄子重拾了長勢,結果不少。後來追加了兩壢茄,定植一週後及時追肥上泥,這次追肥時機拿捏得較好,茄子長得張揚高大,果色較鮮艷,蟲口較少,但結果的量不多。

8至9月茄子豐收,雖然整體較去年短和幼,食評還是稱讚其甜味,一般作海棉吸汁入味的食材,竟有了鮮明的茄子風味。還有個發現是,原來我很害怕每日打開雪櫃都能看見它。可見,茄子仍是教人學習的對象。

 

【#耕作知識101】 之「水坑田」

水坑田,是新界傳統農田的人文風景,亦為香港小農常見的灌溉操作。即把土壢旁的泥土掘深成坑道儲水,農夫平日便用水勺盛水,邊行邊將水均勻地潑灑於作物上。據朱耀光在《種植香港:立秋》所記,二次世界大戰後,南海菜農到馬屎埔落腳,就將水坑田的種菜方式帶來了新界平原。在缺電的年代,這方式省卻了抽水的功夫,也得以利用生物留在坑水的養份滋養菜田。

水或沿自河溪,或地下,經引水道疾走入農田,都仰賴田附近的水資源。可是當新界愈多河道被整治成渠、濕地被破壞,水少了,農田灌溉既受影響,水坑田養育的小生物如淡水蜆、生坑魚、蟛蜞等,亦愈發罕見。